看天虹小學的報道,很多都是「快樂校園」、「科技校園」,學校確實有很多玩的,四驅車積木樹屋電腦遊戲,校長朱子穎(下圖)說:「學生起碼不抗拒返學,覺得返學開心。」
這是教育工作者最起碼的能耐,但是否朱校長的終極目標?他對教育又有何看法?

朱校長讚學生思維闊且深,「有同學曾提議香港日後沒有現金,只用八達通,這樣便沒有搶劫和販毒,因所有交易都有紀錄能追尋。」
現在學的非2037年要的
「大人都想把自己的價值觀教給孩子,但站在專業角度看:甚麼是教育?會覺得是一種投資。
「爸媽有否想過:今天小四生到2037年大學畢業時,世界會變得怎樣?社會還需要甚麼?
「到時AI(人工智能)很發達,甚麼都由電腦做,又有多少行業受影響?
「現在孩子很會默書、抄寫,長大後能幫社會、改善環境嘛?
「香港的教育制度以考試為主導,但這不是2037年世界需要的東西。
「爸媽們都很清楚,出來工作老闆給你一個任務,你會去google資料,跟同事合作寫計劃書,說服老闆支持,而不是拿一支筆、一張紙出來默書、抄寫便可。」



小息時跟校長在校園走了一圈,幾乎處處都有玩樂的地方,跟那些連小息都要學生留在班房不准追趕跑跳碰的學校,真的很不一樣。
軟實力才重要
連串問題聽得做家長的滴汗,到底我們要怎樣教育孩子?
「我們不教孩子抄寫,而教他們電腦不懂的東西。電腦跟人類最大的分別,是我們會想像、有創意和夢想,AI多厲害也不會。
「我們教育孩子不只是教知識,還要教soft skill(軟實力):溝通、邏輯思維、表達能力、合作精神等等,都要從小培養。」
有的學校,在午飯後會要求學生繼續上堂,或補課操練,天虹小學卻在午飯後,把學生分為每12人一組,隨機由一名老師帶領,以1年時間進行1個有社會價值的計劃。
「學生之間沒共同喜好,不再分齡學習,即是說低年級有機會跟高年級合作。出來工作,同事都未必是同齡,如何跟不同人溝通、妥協、說服對方,是孩子從小要培養的技能。」這令我想起蒙特梭利、華德福等教育,同樣提倡混齡學習。
「做的計劃會要求連老師都不懂,這是身教,讓學生看到大人由不懂到懂的過程中,是如何思考、解決問題和實踐。」

三至五年級學生發明的環保車,由執回來的卡板和電鑽等造成,還曾參加過科學專題設計比賽。

這就是學生學了搭棚技巧後,自己設計製造而成的樹屋,還有瀡滑梯可以玩。
日後不怕跌倒
想好計劃,學生要做presentation。全校學生曾到數碼港跟商會代表見面,用三分鐘分享自己的計劃,更要自己找人幫忙把計劃實踐出來。
「最近有一組同學想建樹屋,到處找資料如何能實踐。最後由一名小三學生,發現起屋要入則,但搭棚不用。組員發信找搭棚公司教他們搭棚,發至第251封信終有回覆,公司派來6名師傅教他們。」樹屋終於完成,就在操場旁,開放給全校同學玩。
朱子穎說:「六年做六個計劃,可能成功、可能失敗,但孩子從小學已懂面對失敗,失敗再嘗試,還做過風險評估,懂分享意見,發揮合作精神,這投資很值得。」

學校貼了兒童成長箴言,提供孩子應有特質。
教育如醫人
朱子穎形容,做教育就像做醫生,「醫生的價值是把病人醫好;同樣,做教育是把甚麼都不懂的孩子教會,這才是老師的價值所在。
「我們是配合未來社會需要,針對學生的學習,做回醫生的角色。」
對於教育工作者,朱子穎亦有一套看法:「老師的價值不是教完學生再叫他們去補習,或創立學校只為競爭,我們堅信把學生教好是老師的責任,而不是把學生推給別人。」他再三強調。
故此,天虹小學的老師教完35分鐘課,再給學生做完10條題目後,發覺他們有不懂,不是再給他們100條題目去操,而是從基本問題開始解決。
「我們把功課視為評估學生進度的方法,從中收集數據,但不是要操練他們,而是讓老師檢討教學的方法,想想這堂課只有兩成學生做對了題,其他八成不會,翌日如何把教學方法改一改,幫這八成學生亦弄明白。」
天虹小學亦不在考試後見家長,「考完試見家長,只是馬後炮。我們會在考試前見家長,跟他們分析孩子在學習上的強弱項,一起合作幫孩子。」

小息時老師會跟學生一起玩。
津貼學校一樣能做到
三年前來到天虹小學之前,原本有一間學校已聘請朱子穎當校長,但他還是選擇天虹。「想證實一下,不一定是英文學校、攞獎的學校才能做到,一間頻臨被殺的學校一樣能做到。
「現時網上有很多家長資訊,是因為家長都很迷茫,感受到在學校學到的,出來社會是另一回事;孩子在學校的裝備,不能配合今天社會的需要,故有能力的家長都選擇直資和國際學校,但是否津貼學校就做不到?
「政府資助津貼學校的投資額,以每名學生計,相等於一名學生讀國際學校的學費,但為何津貼學校做不到家長的要求?不是資源問題,而是要改變執行者和家長的固有價值觀。」

朱子穎把四至六年級學生的電腦科,改為運算思維課程,又給他們電子書和電腦版,教學生編程邏輯,學編寫程式,寫自己的手機apps。圖為學生小息時在玩學校設計的apps。
期盼下一代更進步
朱校長的兒子,今年讀K1,他坦言,跟太太討論了很久,還是決定讓兒子進天虹。至於他如何教育兒子,他說:「爸媽會把自己懂的教孩子,而我會把我們這一代的極限跟兒子說。我們這一代有很多問題未解決,但上天很好,讓我們能有下一代。作為父母除養活孩子,更重要是給他們使命:有些事我們做得不好,但通過我們的教育,希望孩子能有進步,日後能解決父母現在未能解決的問題。」

撰文:馮淑玲
攝影:何健勇、馮淑玲